第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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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她在看風景,而那人在看她。
樓筱身為本人,自然是能感覺到衛泊言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樓筱捂住麥克風,問下方替她牽馬的衛泊言,“你為什麽看我?”
她看著年輕俊美的男人被她問住,微微一笑,收回了眸光,輕聲道:“別看我。看它。”
她望向天空。
天空之上,雲層消融,日光漸盛。每時每刻都是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。
他們兩人一馬停在平坦的草原上,看太陽逐漸爬上高處。
駿馬擺著馬尾,鼻頭聳動,嗅嗅青草,馬蹄蠢蠢欲動,想前往別處。
正當它想要有所動作時,它對上了它面前的人類,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。
動物總是對殺氣有著敏銳的感知。
這匹駿馬可恥的慫了。
衛泊言掃了一眼馬腦袋,他的眼底一片漠然。
此時,樓筱的聲音響起,她開口道:“陽光有點刺眼了。我們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衛泊言緊了緊手中的韁繩。
駿馬隨之調頭。
這兩人一馬慢慢回到了節目組所在的營地。
樓筱和衛泊言的回歸,得到了節目組工作人員的註目禮。
他們看向這兩人的眼神,都帶有著濃濃的八卦色彩。
不過,樓筱和衛泊言兩人都是不把這個當一回事的。
衛泊言對待外人,基本都是一張冷漠臉,也就和樓筱說過一兩句話,算是個完全不配合節目組的硬茬子。當然,他也有底氣不配合。
樓筱則是被節目組恨不得供著的小公主。她稍微挑了下眉,其他工作人員識相的收回了自己探究的目光。
樓筱下了馬後,詢問導演,“導演,他們到哪裏了?”
樓筱問的是其餘的十位藝人。
總導演哀怨地看眼衛泊言,道:“他們還在練習騎馬,至少要下午到。”
衛泊言這個早就騎馬到達目的地的人,是個無解的外掛。
假如目的地這邊只有樓筱一個人,節目組這邊的鏡頭很好辦,他們給樓筱安排了一份任務,錄制解說風景的視頻。
樓筱雖然是娛樂主持人出生,但解說的功底還是有的。即使失憶了也還在。
以防萬一,節目組還特意給了樓筱一份解說詞讓她念了試試。
這一試之下,樓筱解說風景這一個決定全票通過。
現在衛泊言提前到達,節目組這邊還真不知道如何安排這兩人的活動。
因為在營地裏,其實無事可幹,藝人最多看看風景,看看工作人員幹活。
小湖泊的風景挺美,可看久了,總會覺得無趣。
樓筱回頭望了下跟著她的衛泊言。
衛泊言渾身散發冷氣,一副誰也不搭理的樣子。
看上去像個難搞定的大型刺頭。
著實不太好安排。
樓筱想了想,問導演,“導演,我們可以去牧民家轉轉嗎?或許可以嘗試自己做做午餐。”
“好啊。沒問題,沒問題。”總導演一口答應。
他們原本的安排裏,其他藝人也是要騎馬去牧民那裏轉轉,問路的,現在樓筱主動提出了她也想去走走,總導演自然求之不得。
弘揚一下華國傳統的游牧文化,也是節目的主旨之一。
樓筱征求衛泊言的意見,“泊言,你和我一起嗎?”
衛泊言聽到樓筱的稱呼,眼神漂移了一下,似乎是想到了別的稱呼。
不過,他沒有遲疑,點頭,道:“行。”
總導演看樓筱和衛泊言兩人要出行,他眼珠子一轉,讓人把剛牽走的馬再牽過來。
樓筱聽了一耳朵,果斷阻止了工作人員的行動。
“不行。馬背上太不舒服了。再說了,一匹馬怎麽載兩個人?還是導演你們開車送我們過去。”
在樓筱說話之後,衛泊言看向那匹馬的眼神裏帶上了一絲遺憾之色。
但當樓筱扭頭看向他時,他又恢覆了一開始的冷漠臉。
一旁目睹了一切的總導演心理嘀咕,小屁孩,變臉倒是挺快,有本事,你追啊!
樓筱倒是沒有瞧見那一幕,她只看見衛泊言乖乖的聽著她的話,和她一起上了車。
在樓筱看來,這人真的是自己粉絲,別看他長了一張看上去冷漠的臉,其實可乖可乖了,什麽都聽她的。
這麽一想,樓筱就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的粉絲了。
她上節目,她也不知道做什麽,完全沒有目的性。想來鏡頭也不會多。雖然節目組會保證她的鏡頭分量,但沒說要保證衛泊言的分量。
粉絲樂顛顛騎馬跑過來找她,結果就是因為和她呆一塊,導致他少了鏡頭。
樓筱想想就有愧。
這般想著,一行人到達了目的地。
一個簡陋的小鎮。
它只有一條大道橫過。土磚房圍著道路而建,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。
總導演道:“這裏還有當年的牧民。”
樓筱會意。也就是說居民大多不幹放牧這一行了。
她心底來了主意。
她剛還在愁衛泊言的鏡頭,現在天賜良機,正是一個搶放送量的機會。
樓筱下車,對衛泊言道:“走,我們一起去找牧民。”
明確的事情,應該能得到不少的鏡頭。
衛泊言點頭,看起來十分聽話。
樓筱他們下車的地方,是在小鎮唯一的道路的一側。
這裏的居民不多,青壯年少,多數人頭上摻了華發。他們膚色是黝黑的,體型偏瘦,衣服洗得發白。整體偏於窮困。
樓筱等人的出現,在這些人中格格不入。
人們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樓筱等人。
樓筱並不太喜歡這種被人當猴子看的感覺。
先前被工作人員圍著的時候還好,他們的眼神不會這般直白和警惕。
樓筱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下身邊的隨行導演和攝像師,發現他們都是習以為常的態度。
再看看衛泊言,他也是對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這件事司空見慣。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擺在外面,處變不驚。
衛泊言註意到了樓筱的目光,困惑道:“樓老師?”
樓筱半點沒有被當事人抓個正著的窘迫感,她淡定道:“我們挑選一家,上門問問吧。”
衛泊言目光掃過周圍的民居,指了一戶大門敞開的,道:“那從這家開始。”
樓筱打量一眼,這家房屋破舊,門口積了一層灰,不像是人常住的。
衛泊言率先敲了門。
“誰啊?”
屋內,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扛著一把弓昂首闊步走了出來。
不等衛泊言和樓筱開口,節目組的一個工作人員走了出來,用方言和男子嘰裏呱啦交流起來。
幾分鐘過後,工作人員道:“阿布答應了我們的錄制。他叫阿布。”
工作人員指了指扛弓的男子。
有了工作人員的這番交流在前。
阿布的態度沒有一開始的警惕,多了一點主人家的好客。
他用他不太嫻熟的華國通用語,介紹自己道:“我叫阿布。是養羊的。”
樓筱和衛泊言也向他介紹了自己。
互相介紹了之後,三人的關系拉近了一點。
阿布特意回屋,給樓筱兩人泡了當地的特色奶茶。
樓筱喝了一口,鹹的。
她臉色不變,硬是咽了下去。
接下來,他們進入正題,問起了阿布牧民的生活。
這算是比較枯燥的交流過程。
作為講述者的阿布,自己也是比較生硬的說著他是如何養羊的,如何售賣的,順帶也會提提別的牧民會做什麽。
阿布幹巴巴道:“你們來得晚。錯過了我們的節日。在節日的那一天,我們這裏也還是很熱鬧的。”
樓筱笑了笑,問:“我看你背了一張弓,是有什麽用嗎?”
聽到弓這個詞匯,阿布面對鏡頭的緊張神色緩和了一點,他來了興致,“這是我曾祖爺爺傳下來的。我剛請大師為我換了弓弦。”
樓筱問:“有搭配的箭嗎?”
阿布的心情低落下來,道:“還沒有找到合適的。”
樓筱知道自己這是觸及到了傷心的話題了。她話題一轉,好奇問:“你能拉開弓嗎?”
“當然。”
一聽到眼前漂亮的女孩子有質疑他的傾向,阿布當即示意大家一起出門。
阿布走到門外,他把背上的弓放下,弓落地時,地面隨之一震,可見它本身極其重。
阿布將弓立了起來。
這時眾人才看到,這把弓幾乎有一個人高了。
因為沒有配箭,阿布拿了一根長的細棍,架在手裏。
只見阿布手臂肌肉暴起,臉上青筋浮現,這才慢慢地,把弓弦拉出了一點弧度。
堅持幾十秒後,阿布不堪重負松了手,道:“只能到這裏了。”
他愛惜地摸了摸弓弦。
不知為何,阿布突然看向了衛泊言,道:“你,想不想來試試?”
語氣裏夾雜著幾分火藥味。
樓筱楞了一下,看向了衛泊言。
衛泊言容貌俊美,體型偏瘦,看起來不如阿布壯實。
換句話來說,他看起來特別像小白臉。
阿布突如其來的火藥味,半點沒有影響到衛泊言。
他接到了挑釁,就直接從人群裏走了出來。
阿布退後一步,放開握住弓的手。
衛泊言出手,穩穩扶住這張弓。
兩人的交手就在這一瞬之間。
隨著這兩人走近,樓筱忽然發現,阿布也沒有她印象裏的人高馬大了,他和衛泊言差不多高。不知為何,兩人挨近了,阿布在氣勢上硬是弱了衛泊言幾分。
輪到衛泊言拉弓了,圍在周圍的工作人員忍不住給他喊了幾聲加油。
總導演也關切問了一句,會不會受傷。
看導演樣子,要是會受傷,他說什麽也要阻止衛泊言去嘗試拉弓。
衛泊言打量手裏的弓,聲音裏沒有情感的波動,道:“受傷不歸你們負責。”
他沒有拿細木棍充當手裏的箭。
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衛泊言就那麽一手舉弓,一手拉弓弦。
那可以砸得地面一震的弓,被他一手舉了起來,那阿布只能拉出一點弧度的弓弦,一下子被他拉到了極限。
大家的目光膠著在了弓弦上面。
哪怕他們不懂得如何使用弓箭,但是他們能看出這個時候弓弦已經被拉到了極致,處於緊繃狀態了。
衛泊言似乎是在假裝手裏的弓有箭。
他將弓拉到極致後,不停地移動著弓箭的目標。
圍觀的人紛紛大氣都不敢出。生怕擾到衛泊言的狀態。
樓筱的目光隨著弓箭移動。
直到她看到了視野裏出現了鳥群,鳥群呈人字形。
這一刻,衛泊言的手松了,弓弦回歸原位。
明明什麽聲音都沒有響起,可樓筱還是覺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一股震顫。
她仿佛聽到了“咻咻”的破空聲。
她的視野裏,人字形的鳥群驀然受驚,原本整齊的隊伍四分五裂,眾鳥驚飛而遁。
這一幕,不止樓筱看到了,其他工作人員同樣也看到了。
他們目瞪口呆,半天也沒回神。
現場出現了詭異的安靜。
衛泊言走到了阿布身前。
他道:“弓還你。”
衛泊言松手。
阿布想接,但是完全接不住,只能跟著弓一起倒地。
地面又是一震。
在這震動聲之中,只有阿布聽見了面前猶如惡魔的男子的聲音。
“我該去找你師父了。”
阿布瞪大了眼睛,他雙唇顫動,卻只能無力地看著那人離去。
衛泊言的離開突如其來。
至少在樓筱和節目組工作人員的眼睛裏是如此的。
他們只目睹到衛泊言遞了弓,沒有去管連帶著那張弓倒地的阿布,忽然就離開了院子裏。
總導演道:“你們快喊住他。”
馬上導演又反應過來衛泊言的身份,他改口道:“算了,你們什麽也別問,趕緊跟上去。”
立即,有攝像師和隨行導演快跑離開去追人了。
樓筱看了下地上的阿布,上前想幫忙。
其他人見樓筱已經行動了,連忙也上來幫忙。
在兩個男性工作人員的攙扶下,阿布勉強站起來。
可他的精神氣完全廢了。
他分外愛惜的那張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。
而阿布自己,直楞楞望著某個方向,眼睛裏冒出了血絲。
樓筱和其他人不解原因,他們猜測可能是衛泊言拉弓的結果令阿布大受打擊了。
總導演自覺是自己這邊的過失,用過來人的口吻勸阿布道:“山外有山,樓外有樓。你再努力努力,也能比小衛更厲害的......”
阿布什麽話也聽不進去,他的身體都在輕微發顫。
因為他知道,他的師父,會被殺死。因為他剛剛的挑釁,導致他師父的存在主動暴露給了敵人。
距離阿布家幾百米之外,一座普通的土磚房裏。
一個垂垂老矣的白發老頭握著拐杖,渾濁的眼睛瞇起,猶如一條毒蛇一般緊緊地盯著門口的年輕男子。
年輕男子舉止優雅從容,他在白發老頭的瞪視下,輕輕地關上門。
只聽一聲門鎖收縮,大門緊閉起來。
屋內只有年輕男子和白發老頭對峙。
年輕男子道:“五毒老人,本名吳軍,八年前犯下二十六起殺人案,後重傷隱匿。沒想到,能在這裏碰到你。”
老頭陰冷地笑道:“不過一毛頭小子,敢單槍匹馬攔我?”
年輕男子不為言語所動。他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小鈴鐺。
那小鈴鐺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銀鈴鐺。表面有些奇特的花紋。
老頭的目光在鈴鐺出現的一剎那,變得嘲諷。
“你哪家的小輩?誰教你鎮魂鈴可以用來對付人?”
年輕男子搖了搖鈴鐺,聲音低沈悅耳,帶著一貫的冷氣,“我是要你的靈魂來煉它。”
話音未落。
老頭驚恐地發現從那小鈴鐺上傳來了巨大的吸力。
那股吸力要把他的靈魂從軀殼裏抽出來,拉進鈴鐺裏,充當鈴鐺的養料。
老頭聲嘶力竭道:“不。我可以告訴你們龍脈。我能告訴你們誰在窺探龍脈。”
“嘭!”
老頭的身體倒地。
“窺探龍脈的太多了。”
年輕男子搖晃手中的鈴鐺,他傾聽著鈴鐺發出的聲音,皺了皺眉,不滿道:“這個靈魂太弱了。還差一個。”
年輕男子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屍體。
屍體的表情仍然保持著他死前的猙獰。
年輕男子看著屍體,隨手掐了個法訣,他對著空氣道:“你們過來處理下屍體。他有個徒弟,沒有走入邪道,初步試探是不知道他師父犯下的事。”
年輕男子松開手,打散了法訣。
他要傳遞的信息,已經傳遞到了對方手裏。
年輕男子朝門口踏了一步。
密閉的空間生起了風。
年輕男子的身影也隨之消失無蹤。
小鎮唯一的大道上。
樓筱和節目組一行人四處張望著,找尋著離開的衛泊言。
樓筱道:“泊言可能是手受傷了。他應該是去找藥店了。你們有看到藥店嗎?”
總導演氣喘籲籲道:“唯一的藥店找了,沒有找到人。”
樓筱問:“他的攝像師和隨行導演呢?”
總導演指了指樓筱身後,道:“我們後面。他們沒找到人,回來了。”
樓筱點頭。她對這種情況沒有感到意外。
因為她比節目組知道得多一點東西。
剛剛大家一起離開阿布家,尋找衛泊言行蹤時,她回頭看了一眼阿布。
結果,她看到了阿布紅著眼睛想跟著他們一起出來,但是死活踏出不了一步的一幕。他根本無法離開那塊地方!
這一幕,和衛泊言之前突然離開的那一幕,再加上前天她醒來,衛泊言對她說去幫她喊醫生,後面喊來了來自稱是非凡者女醫生的那一幕。
一種猜測浮上樓筱心頭。
衛泊言是非凡者。
他和國家有關。
那他剛剛突然離開阿布家應該就是去辦正事去了。
樓筱思索著,打算幫衛泊言找個借口掩蓋他這次的行蹤。
“是小衛!”
總導演驚喜的聲音拉回了樓筱的思緒。
樓筱擡頭,順著身邊工作人員的目光看去。
遠處穿白T恤,休閑褲的年輕男子,他有著極為出色的容貌,在周圍人的映襯下格外引人註意,正是衛泊言。
衛泊言此時也正好朝他們看過來,看到樓筱時,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下,很快恢覆了他往常的冷意。
雙方順利匯合。
既然人找到了,導演也就沒有說什麽人到底去哪裏了的話了。
樓筱看了看衛泊言手裏的幾盒藥,藥盒嶄新,一看就是新買的。
她的目光停在衛泊言沒有一絲傷痕的手上,停了兩秒,忽然了悟衛泊言準備找的借口。
遂她配合問道:“你是不是買了藥又回去找我們了。我們正好錯過了?”
“嗯。”衛泊言看了看樓筱,他順著樓筱的話往下接,道:“我買了藥回去找你們,發現你們都不在。”
總導演聞言,自動補全了他們話裏的漏洞,道:“看來是我們進別的店問路的時候,你正好從藥店出來。我們去藥店了,你又回去找我們了。緣分總是錯過啊。”
其他工作人員聽了,紛紛表示理解,他們對衛泊言沒有了先前的怨言。
大家一匯合,導演一看時間,中午了,都還沒吃飯。
恰好他們現在在鎮子上,導演幹脆一行人一起,找了鎮子裏最好的一家飯店,點菜吃中飯。
作為節目嘉賓的樓筱和衛泊言,他們二人自然而然被安排了緊鄰的座位。
大家坐在一桌。
小鎮地偏又舊,即使是最好的飯店也沒有好服務。
碗筷也只是消毒碗筷。老板娘一個人一次性端了一筐放在桌子上,讓他們自己拿。
樓筱還沒動,衛泊言幫她把碗筷拿了。
樓筱對他笑了笑,道了聲謝。接著,她轉頭問導演,“導演,他們呢?”
總導演樂呵呵點完自己想要的菜,一邊把菜單遞給樓筱看,他下意識反問回去,“哪個他們?”
樓筱眨眨眼,沒說話了。
總導演身邊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提醒他,“馬場那裏還有十個藝人。”
“哦,他們!”總導演反應過來,他和自己身邊的屬下交換了下眼神,這才貌似胸有成竹道:“他們按照原先的安排,在馬場裏吃中飯。下午應該就到了。”
許是被樓筱揪出了自己的紕漏。總導演不太好意思和樓筱說話了。
連帶著其他工作人員也不大敢和樓筱說話。
衛泊言人冷,他們更不敢搭訕。
沒一會,菜上齊了。
菜上了之後,樓筱提前把自己想吃的菜夾了一點放自己碗裏。
衛泊言也象征性給自己夾了一點菜。
樓筱看了一眼衛泊言的飯碗。
衛泊言道:“我夠了。”
樓筱點頭,她對桌上的其他人道:“我和他都夠了。你們快吃吧。”
饑腸轆轆的工作人員得到樓筱的吩咐,這才把筷子伸向菜碗裏,開始了他們的風卷殘雲。
同在一桌,他們看到了這兩人只夾一點菜。
不過,他們並不好奇為什麽樓筱兩人都吃那麽少。
藝人無論男女,都會控制飲食。
趁那些人橫掃餐桌,註意力不在他們身上時,樓筱問衛泊言,“你和女醫生是認識的?”
前天在醫院,衛泊言說去幫她喊醫生,最後喊來了那個要她簽保密協議的女醫生。
衛泊言猶豫了一下,點頭。
樓筱看他那乖巧樣,忍不住笑了。
她道:“不能告訴我的,可以不用說。我只是好奇。你知道吧,人失憶了,總是好奇周圍的事物,什麽都想了解。”
衛泊言看到樓筱臉上的笑容,他思緒一下子回到了昨天晚上。
他有點心虛,道:“你想知道的,都可以告訴你。”
樓筱問:“真的都可以?”
衛泊言點頭,沒有絲毫的遲疑。
樓筱笑了起來,道:“你怎麽這麽實誠?”
衛泊言看著她。
這令樓筱產生了一個詭異的錯覺,她只覺他的眼睛和她昨晚遇到的那只白色布偶貓的眼睛相像。
那雙眼睛都是這樣,乍一看天真無辜。可憐又可愛。
樓筱道:“可我沒有想知道的。”
她才不會借著別人的信任,問一些本來就應該是機密的事情。
衛泊言眼裏劃過幾分失落之色,轉眼又消失無蹤,回歸了他的冷酷人設。
樓筱看他一下子又變冷了,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。
“樓老師?”衛泊言困惑地看向樓筱。
樓筱道:“沒事。”
下一秒,她又看見這人迅速變回了冷酷人設。
樓筱不由自主感嘆他的變臉速度。都說女人變臉快,男人變臉也不慢。
這一行人吃完飯,也沒打算回小湖泊所在地。
因為那邊馬場裏的藝人,還沒有動身。離他們到達地點還早。
樓筱索性拉著衛泊言,拉著節目組的人,大家一起逛起了小鎮。
小鎮店子不多,但是還是有幾家店鋪是專門給游客買紀念品的。
樓筱在看,衛泊言陪她看。
工作人員在一旁看八卦。
他們逛到一家手工店時,樓筱一眼就被店主擺在門口的東西吸引了。
樓筱問:“老板,這是你們折出來的玫瑰嗎?”
她走近了,才發現那一只只的紅玫瑰不是真的,而是用紙折的,真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。
店裏的老板瞅了瞅攝像機鏡頭,局促道:“是的。我自己親手折的。”
樓筱眼前一亮,問:“老板,這個能賣嗎?”
老板面對鏡頭十分緊張,他脫口而出,“不用賣,我送你。”
樓筱一楞,笑著拒絕道:“那我可就不能買了,我還打算送人的。”
她說是想送人,其實呢,是想送給自己。
奈何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
樓筱一行人離開這家店鋪後,衛泊言借去衛生間的名義暫時離開了大家的視線。
攝像師跟在衛泊言的身後,忠誠地守在了門外。
在攝像師看不到的地方,一只白色布偶貓抖了抖毛,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,上了小鎮的唯一的街道。
它咬著一張百元鈔,輕巧地從一個又一個行人身邊路過,走到了一家門前擺放了紅玫瑰的手工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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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看風景,而那人在看她。
樓筱身為本人,自然是能感覺到衛泊言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樓筱捂住麥克風,問下方替她牽馬的衛泊言,“你為什麽看我?”
她看著年輕俊美的男人被她問住,微微一笑,收回了眸光,輕聲道:“別看我。看它。”
她望向天空。
天空之上,雲層消融,日光漸盛。每時每刻都是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。
他們兩人一馬停在平坦的草原上,看太陽逐漸爬上高處。
駿馬擺著馬尾,鼻頭聳動,嗅嗅青草,馬蹄蠢蠢欲動,想前往別處。
正當它想要有所動作時,它對上了它面前的人類,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。
動物總是對殺氣有著敏銳的感知。
這匹駿馬可恥的慫了。
衛泊言掃了一眼馬腦袋,他的眼底一片漠然。
此時,樓筱的聲音響起,她開口道:“陽光有點刺眼了。我們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衛泊言緊了緊手中的韁繩。
駿馬隨之調頭。
這兩人一馬慢慢回到了節目組所在的營地。
樓筱和衛泊言的回歸,得到了節目組工作人員的註目禮。
他們看向這兩人的眼神,都帶有著濃濃的八卦色彩。
不過,樓筱和衛泊言兩人都是不把這個當一回事的。
衛泊言對待外人,基本都是一張冷漠臉,也就和樓筱說過一兩句話,算是個完全不配合節目組的硬茬子。當然,他也有底氣不配合。
樓筱則是被節目組恨不得供著的小公主。她稍微挑了下眉,其他工作人員識相的收回了自己探究的目光。
樓筱下了馬後,詢問導演,“導演,他們到哪裏了?”
樓筱問的是其餘的十位藝人。
總導演哀怨地看眼衛泊言,道:“他們還在練習騎馬,至少要下午到。”
衛泊言這個早就騎馬到達目的地的人,是個無解的外掛。
假如目的地這邊只有樓筱一個人,節目組這邊的鏡頭很好辦,他們給樓筱安排了一份任務,錄制解說風景的視頻。
樓筱雖然是娛樂主持人出生,但解說的功底還是有的。即使失憶了也還在。
以防萬一,節目組還特意給了樓筱一份解說詞讓她念了試試。
這一試之下,樓筱解說風景這一個決定全票通過。
現在衛泊言提前到達,節目組這邊還真不知道如何安排這兩人的活動。
因為在營地裏,其實無事可幹,藝人最多看看風景,看看工作人員幹活。
小湖泊的風景挺美,可看久了,總會覺得無趣。
樓筱回頭望了下跟著她的衛泊言。
衛泊言渾身散發冷氣,一副誰也不搭理的樣子。
看上去像個難搞定的大型刺頭。
著實不太好安排。
樓筱想了想,問導演,“導演,我們可以去牧民家轉轉嗎?或許可以嘗試自己做做午餐。”
“好啊。沒問題,沒問題。”總導演一口答應。
他們原本的安排裏,其他藝人也是要騎馬去牧民那裏轉轉,問路的,現在樓筱主動提出了她也想去走走,總導演自然求之不得。
弘揚一下華國傳統的游牧文化,也是節目的主旨之一。
樓筱征求衛泊言的意見,“泊言,你和我一起嗎?”
衛泊言聽到樓筱的稱呼,眼神漂移了一下,似乎是想到了別的稱呼。
不過,他沒有遲疑,點頭,道:“行。”
總導演看樓筱和衛泊言兩人要出行,他眼珠子一轉,讓人把剛牽走的馬再牽過來。
樓筱聽了一耳朵,果斷阻止了工作人員的行動。
“不行。馬背上太不舒服了。再說了,一匹馬怎麽載兩個人?還是導演你們開車送我們過去。”
在樓筱說話之後,衛泊言看向那匹馬的眼神裏帶上了一絲遺憾之色。
但當樓筱扭頭看向他時,他又恢覆了一開始的冷漠臉。
一旁目睹了一切的總導演心理嘀咕,小屁孩,變臉倒是挺快,有本事,你追啊!
樓筱倒是沒有瞧見那一幕,她只看見衛泊言乖乖的聽著她的話,和她一起上了車。
在樓筱看來,這人真的是自己粉絲,別看他長了一張看上去冷漠的臉,其實可乖可乖了,什麽都聽她的。
這麽一想,樓筱就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的粉絲了。
她上節目,她也不知道做什麽,完全沒有目的性。想來鏡頭也不會多。雖然節目組會保證她的鏡頭分量,但沒說要保證衛泊言的分量。
粉絲樂顛顛騎馬跑過來找她,結果就是因為和她呆一塊,導致他少了鏡頭。
樓筱想想就有愧。
這般想著,一行人到達了目的地。
一個簡陋的小鎮。
它只有一條大道橫過。土磚房圍著道路而建,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。
總導演道:“這裏還有當年的牧民。”
樓筱會意。也就是說居民大多不幹放牧這一行了。
她心底來了主意。
她剛還在愁衛泊言的鏡頭,現在天賜良機,正是一個搶放送量的機會。
樓筱下車,對衛泊言道:“走,我們一起去找牧民。”
明確的事情,應該能得到不少的鏡頭。
衛泊言點頭,看起來十分聽話。
樓筱他們下車的地方,是在小鎮唯一的道路的一側。
這裏的居民不多,青壯年少,多數人頭上摻了華發。他們膚色是黝黑的,體型偏瘦,衣服洗得發白。整體偏於窮困。
樓筱等人的出現,在這些人中格格不入。
人們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樓筱等人。
樓筱並不太喜歡這種被人當猴子看的感覺。
先前被工作人員圍著的時候還好,他們的眼神不會這般直白和警惕。
樓筱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下身邊的隨行導演和攝像師,發現他們都是習以為常的態度。
再看看衛泊言,他也是對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這件事司空見慣。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擺在外面,處變不驚。
衛泊言註意到了樓筱的目光,困惑道:“樓老師?”
樓筱半點沒有被當事人抓個正著的窘迫感,她淡定道:“我們挑選一家,上門問問吧。”
衛泊言目光掃過周圍的民居,指了一戶大門敞開的,道:“那從這家開始。”
樓筱打量一眼,這家房屋破舊,門口積了一層灰,不像是人常住的。
衛泊言率先敲了門。
“誰啊?”
屋內,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扛著一把弓昂首闊步走了出來。
不等衛泊言和樓筱開口,節目組的一個工作人員走了出來,用方言和男子嘰裏呱啦交流起來。
幾分鐘過後,工作人員道:“阿布答應了我們的錄制。他叫阿布。”
工作人員指了指扛弓的男子。
有了工作人員的這番交流在前。
阿布的態度沒有一開始的警惕,多了一點主人家的好客。
他用他不太嫻熟的華國通用語,介紹自己道:“我叫阿布。是養羊的。”
樓筱和衛泊言也向他介紹了自己。
互相介紹了之後,三人的關系拉近了一點。
阿布特意回屋,給樓筱兩人泡了當地的特色奶茶。
樓筱喝了一口,鹹的。
她臉色不變,硬是咽了下去。
接下來,他們進入正題,問起了阿布牧民的生活。
這算是比較枯燥的交流過程。
作為講述者的阿布,自己也是比較生硬的說著他是如何養羊的,如何售賣的,順帶也會提提別的牧民會做什麽。
阿布幹巴巴道:“你們來得晚。錯過了我們的節日。在節日的那一天,我們這裏也還是很熱鬧的。”
樓筱笑了笑,問:“我看你背了一張弓,是有什麽用嗎?”
聽到弓這個詞匯,阿布面對鏡頭的緊張神色緩和了一點,他來了興致,“這是我曾祖爺爺傳下來的。我剛請大師為我換了弓弦。”
樓筱問:“有搭配的箭嗎?”
阿布的心情低落下來,道:“還沒有找到合適的。”
樓筱知道自己這是觸及到了傷心的話題了。她話題一轉,好奇問:“你能拉開弓嗎?”
“當然。”
一聽到眼前漂亮的女孩子有質疑他的傾向,阿布當即示意大家一起出門。
阿布走到門外,他把背上的弓放下,弓落地時,地面隨之一震,可見它本身極其重。
阿布將弓立了起來。
這時眾人才看到,這把弓幾乎有一個人高了。
因為沒有配箭,阿布拿了一根長的細棍,架在手裏。
只見阿布手臂肌肉暴起,臉上青筋浮現,這才慢慢地,把弓弦拉出了一點弧度。
堅持幾十秒後,阿布不堪重負松了手,道:“只能到這裏了。”
他愛惜地摸了摸弓弦。
不知為何,阿布突然看向了衛泊言,道:“你,想不想來試試?”
語氣裏夾雜著幾分火藥味。
樓筱楞了一下,看向了衛泊言。
衛泊言容貌俊美,體型偏瘦,看起來不如阿布壯實。
換句話來說,他看起來特別像小白臉。
阿布突如其來的火藥味,半點沒有影響到衛泊言。
他接到了挑釁,就直接從人群裏走了出來。
阿布退後一步,放開握住弓的手。
衛泊言出手,穩穩扶住這張弓。
兩人的交手就在這一瞬之間。
隨著這兩人走近,樓筱忽然發現,阿布也沒有她印象裏的人高馬大了,他和衛泊言差不多高。不知為何,兩人挨近了,阿布在氣勢上硬是弱了衛泊言幾分。
輪到衛泊言拉弓了,圍在周圍的工作人員忍不住給他喊了幾聲加油。
總導演也關切問了一句,會不會受傷。
看導演樣子,要是會受傷,他說什麽也要阻止衛泊言去嘗試拉弓。
衛泊言打量手裏的弓,聲音裏沒有情感的波動,道:“受傷不歸你們負責。”
他沒有拿細木棍充當手裏的箭。
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衛泊言就那麽一手舉弓,一手拉弓弦。
那可以砸得地面一震的弓,被他一手舉了起來,那阿布只能拉出一點弧度的弓弦,一下子被他拉到了極限。
大家的目光膠著在了弓弦上面。
哪怕他們不懂得如何使用弓箭,但是他們能看出這個時候弓弦已經被拉到了極致,處於緊繃狀態了。
衛泊言似乎是在假裝手裏的弓有箭。
他將弓拉到極致後,不停地移動著弓箭的目標。
圍觀的人紛紛大氣都不敢出。生怕擾到衛泊言的狀態。
樓筱的目光隨著弓箭移動。
直到她看到了視野裏出現了鳥群,鳥群呈人字形。
這一刻,衛泊言的手松了,弓弦回歸原位。
明明什麽聲音都沒有響起,可樓筱還是覺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一股震顫。
她仿佛聽到了“咻咻”的破空聲。
她的視野裏,人字形的鳥群驀然受驚,原本整齊的隊伍四分五裂,眾鳥驚飛而遁。
這一幕,不止樓筱看到了,其他工作人員同樣也看到了。
他們目瞪口呆,半天也沒回神。
現場出現了詭異的安靜。
衛泊言走到了阿布身前。
他道:“弓還你。”
衛泊言松手。
阿布想接,但是完全接不住,只能跟著弓一起倒地。
地面又是一震。
在這震動聲之中,只有阿布聽見了面前猶如惡魔的男子的聲音。
“我該去找你師父了。”
阿布瞪大了眼睛,他雙唇顫動,卻只能無力地看著那人離去。
衛泊言的離開突如其來。
至少在樓筱和節目組工作人員的眼睛裏是如此的。
他們只目睹到衛泊言遞了弓,沒有去管連帶著那張弓倒地的阿布,忽然就離開了院子裏。
總導演道:“你們快喊住他。”
馬上導演又反應過來衛泊言的身份,他改口道:“算了,你們什麽也別問,趕緊跟上去。”
立即,有攝像師和隨行導演快跑離開去追人了。
樓筱看了下地上的阿布,上前想幫忙。
其他人見樓筱已經行動了,連忙也上來幫忙。
在兩個男性工作人員的攙扶下,阿布勉強站起來。
可他的精神氣完全廢了。
他分外愛惜的那張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。
而阿布自己,直楞楞望著某個方向,眼睛裏冒出了血絲。
樓筱和其他人不解原因,他們猜測可能是衛泊言拉弓的結果令阿布大受打擊了。
總導演自覺是自己這邊的過失,用過來人的口吻勸阿布道:“山外有山,樓外有樓。你再努力努力,也能比小衛更厲害的......”
阿布什麽話也聽不進去,他的身體都在輕微發顫。
因為他知道,他的師父,會被殺死。因為他剛剛的挑釁,導致他師父的存在主動暴露給了敵人。
距離阿布家幾百米之外,一座普通的土磚房裏。
一個垂垂老矣的白發老頭握著拐杖,渾濁的眼睛瞇起,猶如一條毒蛇一般緊緊地盯著門口的年輕男子。
年輕男子舉止優雅從容,他在白發老頭的瞪視下,輕輕地關上門。
只聽一聲門鎖收縮,大門緊閉起來。
屋內只有年輕男子和白發老頭對峙。
年輕男子道:“五毒老人,本名吳軍,八年前犯下二十六起殺人案,後重傷隱匿。沒想到,能在這裏碰到你。”
老頭陰冷地笑道:“不過一毛頭小子,敢單槍匹馬攔我?”
年輕男子不為言語所動。他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小鈴鐺。
那小鈴鐺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銀鈴鐺。表面有些奇特的花紋。
老頭的目光在鈴鐺出現的一剎那,變得嘲諷。
“你哪家的小輩?誰教你鎮魂鈴可以用來對付人?”
年輕男子搖了搖鈴鐺,聲音低沈悅耳,帶著一貫的冷氣,“我是要你的靈魂來煉它。”
話音未落。
老頭驚恐地發現從那小鈴鐺上傳來了巨大的吸力。
那股吸力要把他的靈魂從軀殼裏抽出來,拉進鈴鐺裏,充當鈴鐺的養料。
老頭聲嘶力竭道:“不。我可以告訴你們龍脈。我能告訴你們誰在窺探龍脈。”
“嘭!”
老頭的身體倒地。
“窺探龍脈的太多了。”
年輕男子搖晃手中的鈴鐺,他傾聽著鈴鐺發出的聲音,皺了皺眉,不滿道:“這個靈魂太弱了。還差一個。”
年輕男子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屍體。
屍體的表情仍然保持著他死前的猙獰。
年輕男子看著屍體,隨手掐了個法訣,他對著空氣道:“你們過來處理下屍體。他有個徒弟,沒有走入邪道,初步試探是不知道他師父犯下的事。”
年輕男子松開手,打散了法訣。
他要傳遞的信息,已經傳遞到了對方手裏。
年輕男子朝門口踏了一步。
密閉的空間生起了風。
年輕男子的身影也隨之消失無蹤。
小鎮唯一的大道上。
樓筱和節目組一行人四處張望著,找尋著離開的衛泊言。
樓筱道:“泊言可能是手受傷了。他應該是去找藥店了。你們有看到藥店嗎?”
總導演氣喘籲籲道:“唯一的藥店找了,沒有找到人。”
樓筱問:“他的攝像師和隨行導演呢?”
總導演指了指樓筱身後,道:“我們後面。他們沒找到人,回來了。”
樓筱點頭。她對這種情況沒有感到意外。
因為她比節目組知道得多一點東西。
剛剛大家一起離開阿布家,尋找衛泊言行蹤時,她回頭看了一眼阿布。
結果,她看到了阿布紅著眼睛想跟著他們一起出來,但是死活踏出不了一步的一幕。他根本無法離開那塊地方!
這一幕,和衛泊言之前突然離開的那一幕,再加上前天她醒來,衛泊言對她說去幫她喊醫生,後面喊來了來自稱是非凡者女醫生的那一幕。
一種猜測浮上樓筱心頭。
衛泊言是非凡者。
他和國家有關。
那他剛剛突然離開阿布家應該就是去辦正事去了。
樓筱思索著,打算幫衛泊言找個借口掩蓋他這次的行蹤。
“是小衛!”
總導演驚喜的聲音拉回了樓筱的思緒。
樓筱擡頭,順著身邊工作人員的目光看去。
遠處穿白T恤,休閑褲的年輕男子,他有著極為出色的容貌,在周圍人的映襯下格外引人註意,正是衛泊言。
衛泊言此時也正好朝他們看過來,看到樓筱時,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下,很快恢覆了他往常的冷意。
雙方順利匯合。
既然人找到了,導演也就沒有說什麽人到底去哪裏了的話了。
樓筱看了看衛泊言手裏的幾盒藥,藥盒嶄新,一看就是新買的。
她的目光停在衛泊言沒有一絲傷痕的手上,停了兩秒,忽然了悟衛泊言準備找的借口。
遂她配合問道:“你是不是買了藥又回去找我們了。我們正好錯過了?”
“嗯。”衛泊言看了看樓筱,他順著樓筱的話往下接,道:“我買了藥回去找你們,發現你們都不在。”
總導演聞言,自動補全了他們話裏的漏洞,道:“看來是我們進別的店問路的時候,你正好從藥店出來。我們去藥店了,你又回去找我們了。緣分總是錯過啊。”
其他工作人員聽了,紛紛表示理解,他們對衛泊言沒有了先前的怨言。
大家一匯合,導演一看時間,中午了,都還沒吃飯。
恰好他們現在在鎮子上,導演幹脆一行人一起,找了鎮子裏最好的一家飯店,點菜吃中飯。
作為節目嘉賓的樓筱和衛泊言,他們二人自然而然被安排了緊鄰的座位。
大家坐在一桌。
小鎮地偏又舊,即使是最好的飯店也沒有好服務。
碗筷也只是消毒碗筷。老板娘一個人一次性端了一筐放在桌子上,讓他們自己拿。
樓筱還沒動,衛泊言幫她把碗筷拿了。
樓筱對他笑了笑,道了聲謝。接著,她轉頭問導演,“導演,他們呢?”
總導演樂呵呵點完自己想要的菜,一邊把菜單遞給樓筱看,他下意識反問回去,“哪個他們?”
樓筱眨眨眼,沒說話了。
總導演身邊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提醒他,“馬場那裏還有十個藝人。”
“哦,他們!”總導演反應過來,他和自己身邊的屬下交換了下眼神,這才貌似胸有成竹道:“他們按照原先的安排,在馬場裏吃中飯。下午應該就到了。”
許是被樓筱揪出了自己的紕漏。總導演不太好意思和樓筱說話了。
連帶著其他工作人員也不大敢和樓筱說話。
衛泊言人冷,他們更不敢搭訕。
沒一會,菜上齊了。
菜上了之後,樓筱提前把自己想吃的菜夾了一點放自己碗裏。
衛泊言也象征性給自己夾了一點菜。
樓筱看了一眼衛泊言的飯碗。
衛泊言道:“我夠了。”
樓筱點頭,她對桌上的其他人道:“我和他都夠了。你們快吃吧。”
饑腸轆轆的工作人員得到樓筱的吩咐,這才把筷子伸向菜碗裏,開始了他們的風卷殘雲。
同在一桌,他們看到了這兩人只夾一點菜。
不過,他們並不好奇為什麽樓筱兩人都吃那麽少。
藝人無論男女,都會控制飲食。
趁那些人橫掃餐桌,註意力不在他們身上時,樓筱問衛泊言,“你和女醫生是認識的?”
前天在醫院,衛泊言說去幫她喊醫生,最後喊來了那個要她簽保密協議的女醫生。
衛泊言猶豫了一下,點頭。
樓筱看他那乖巧樣,忍不住笑了。
她道:“不能告訴我的,可以不用說。我只是好奇。你知道吧,人失憶了,總是好奇周圍的事物,什麽都想了解。”
衛泊言看到樓筱臉上的笑容,他思緒一下子回到了昨天晚上。
他有點心虛,道:“你想知道的,都可以告訴你。”
樓筱問:“真的都可以?”
衛泊言點頭,沒有絲毫的遲疑。
樓筱笑了起來,道:“你怎麽這麽實誠?”
衛泊言看著她。
這令樓筱產生了一個詭異的錯覺,她只覺他的眼睛和她昨晚遇到的那只白色布偶貓的眼睛相像。
那雙眼睛都是這樣,乍一看天真無辜。可憐又可愛。
樓筱道:“可我沒有想知道的。”
她才不會借著別人的信任,問一些本來就應該是機密的事情。
衛泊言眼裏劃過幾分失落之色,轉眼又消失無蹤,回歸了他的冷酷人設。
樓筱看他一下子又變冷了,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。
“樓老師?”衛泊言困惑地看向樓筱。
樓筱道:“沒事。”
下一秒,她又看見這人迅速變回了冷酷人設。
樓筱不由自主感嘆他的變臉速度。都說女人變臉快,男人變臉也不慢。
這一行人吃完飯,也沒打算回小湖泊所在地。
因為那邊馬場裏的藝人,還沒有動身。離他們到達地點還早。
樓筱索性拉著衛泊言,拉著節目組的人,大家一起逛起了小鎮。
小鎮店子不多,但是還是有幾家店鋪是專門給游客買紀念品的。
樓筱在看,衛泊言陪她看。
工作人員在一旁看八卦。
他們逛到一家手工店時,樓筱一眼就被店主擺在門口的東西吸引了。
樓筱問:“老板,這是你們折出來的玫瑰嗎?”
她走近了,才發現那一只只的紅玫瑰不是真的,而是用紙折的,真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。
店裏的老板瞅了瞅攝像機鏡頭,局促道:“是的。我自己親手折的。”
樓筱眼前一亮,問:“老板,這個能賣嗎?”
老板面對鏡頭十分緊張,他脫口而出,“不用賣,我送你。”
樓筱一楞,笑著拒絕道:“那我可就不能買了,我還打算送人的。”
她說是想送人,其實呢,是想送給自己。
奈何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
樓筱一行人離開這家店鋪後,衛泊言借去衛生間的名義暫時離開了大家的視線。
攝像師跟在衛泊言的身後,忠誠地守在了門外。
在攝像師看不到的地方,一只白色布偶貓抖了抖毛,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,上了小鎮的唯一的街道。
它咬著一張百元鈔,輕巧地從一個又一個行人身邊路過,走到了一家門前擺放了紅玫瑰的手工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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